close

疏離是一種安全感的保護色,還是一種心靈刻意的安排?

葦茹一直徘徊在這樣的狀態中,不夠深刻的情感撞撃,無法使她在這樣的情緒狀態中有活過來的感受。

從國中開始,葦茹有一種很特別的體驗,那就是無法在人群中感受到自我的存在感,甚而有種人雖在現場,但整個如同掏空的感受,虛無有如大軍臨境、排山倒海般直衝而來。第一次經驗這個感覺時,葦茹相當害怕,不知該向誰提起這類的心緖,那種人群中都沒人懂她的不存在感。

在一次的旅途中,這樣的疏離突然在大家一陣笑鬧中,迎面襲來,葦茹捉著好友莉莉一陣急喊:「又來了!又來了!」

莉莉安慰著她:「怎麼了?妳還好吧!?」

「那個感覺又來了!不懂大家在做什麼了!?

「試著在這樣的狀態中,書寫下感受,也許你能找到問題的源頭。來,我幫你記錄,我們一起看看可以怎麼解決這個狀況?」

「瘋狂、空、跳躍、消逝、離開、不存在…..」各類的想法、只要出現在腦海,葦茹馬上脫口而出,透過莉莉一字一句的記錄,落於筆記。

「我想不出來了….」葦茹有如虛脫般癱在莉莉身上。

「也許現在還找不出端倪,沒關係,我們就只是記錄,也許哪天有意外的發現也說不定….」莉莉心疼地看著她。

 

那晚,葦茹竟做了一個不可思議的夢,夢境如真似幻,夢中葦茹又進入一個不存在的氛圍,萬籟俱寂,但那顆懸空無依的心,還在掙扎。突然景象出現了一個小丑,怪異的臉孔、裂嘴大笑朝著她走來,小丑瘋狂的在她面前表演著各類魔術,花朵、鴿子、撲克牌等,變幻多端,葦茹不停地後退,小丑卻步步進逼,直逼到了懸崖邊,葦茹一個不小心摔落,快速的墜落感讓她驚恐莫名,突然她跌落在一個佈滿草堆的軟泥土。

葦茹環顧四周,什麼都沒有,就只有她躺著的草地,但奇特的是只有她躺著的地方有草堆,其它邊緣都是空著的,彷彿有人依她摔下的人行姿勢先行舖好草堆,怪異至極。她站了起來,不知該怎麼走出這個境界,忽然一匹馬從山谷跳躍、奔馳而來,她騎著馬匹,消逝在一片雲海之中。

葦茹從夢中驚醒,嚇出一身冷汗的她,頭痛欲裂的按著太陽穴,預備起身梳洗,右手卻在床沿邊摸到個東西。

 

「撲克牌?」葦茹不解,昨天也沒玩任何撲克牌的東西,這張詭異的黑心3,讓他想起夢境中瘋狂的小丑。

「怎麼回事?是我自己之前拿出來沒收好吧!?不要再自己嚇自己了!」葦茹力圖鎮靜,不讓自己陷入瘋狂,但一進入浴室,葦茹就被所見景象震慑住,一個縮小版的小丑玩偶不偏不倚地端坐在馬桶蓋上。

「是誰在捉弄我呢?!怎麼會如此?」不平靜的早上,讓葦茹來不及上班而遲到。匆忙地打卡後,葦茹臉色蒼白地坐在辦公椅上。

「你怎麼拉?怎麼那麼晚才到,還那麼匆忙,發生什麼事了?」莉莉關心地問候。

「這裡不方便說,中午吃飯我再告訴你。」

「好。」莉莉盯著葦茹,不解又無奈。

 

到了中午時段,她們相約在1樓餐廳吃飯。

「到底怎麼拉?為何在辦公室不能說?」莉莉心急地發問。

「我一說,我擔心人家以為我是瘋子!」

「到底發生什麼事啊!?」

葦茹將昨天的夢境及今早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訴莉莉,莉莉相當無法置信。

「葦茹,妳……是不是該看看醫生啊?」

「看醫生?我頭痛是早上的事,我現在已不痛了,看什麼醫生?

「不是拉!葦茹,我說的是….精神科醫生…..

「精神科醫你說什麼啊你?連你都不相信我,算了!我不和你說了….

「葦茹,不是不相信你,而是我希望你更好。你先不要排斥拉!」

「那些都不是我做的,為何我要去看醫生!?」

「也許你生活有什麼壓力也說不定,去看看也不是壞事。」

「再說拉!」葦茹不再回應地默默吃著飯。

 

那天葦茹下班回家至電梯口時,電梯門一打開又是一張黑心3在地上,葦茹覺得反胃,無所適從,而一切的詭變就從此刻開始。葦茹開始足不出戶、連電話都不接,在其房間的牆壁上,貼了整片牆壁滿滿的黑心3,導致房間整個黑鴉鴉地,不透出任何光線。

莉莉與其它同事來探望她,她都不願意出來。莉莉不忍見到自己的好友如此消沉,於是至心理諮商師那討論葦茹的狀況。

「人習慣把壓力源潛抑,夢境可以是一個出口,對照生活的事物,可以找出端倪。」諮商師娓娓道來。

「但現在葦茹自我封閉,我們沒辦法與她對談找出生活事物發生什麼事。」莉莉提出疑惑。

「也許你可以先從她的原生家庭著手,她目前生活需要一個「結構」,需要建構一套外在結構,及一套內心的價值結構。原來的結構對她有下意識的威脅,她會讓自己生存在她覺得安全的結構下,如同她現在退縮到封閉自我。」

「我只知道葦茹有提到從國中開始,就有強烈虛無的不存在感。」

「那個階段是人生存的第一個關鍵時間點,青春期是一個叛逆的開始,12-18歲之青少年,生理狀況開始進入青春期之個體。身體荷爾蒙急遽變化,情緒極度不穩,行為最為叛逆。青少年開始承接父母、學校同儕及社會環境所給予的壓力。受限於本身經驗能力不足仍思依賴,但又期待獨立自主,既矛盾又敏感容易受傷害。因此,在其成長過程中,會積極的尋求認同的對象,脆弱的心靈則在乎別人的批評,擔心自己表現不佳,因此常常焦慮不安,情緒起伏變化劇烈。如果抒解不當,輕則行為乖僻,重則衍生心理疾病。」

「那我現在第一步可以怎麼幫她?」

「瞭解她的原生家庭,去發現過去有否心理創傷,如同死結,需找到源頭,慢慢解開。」

莉莉從心理諮商師事務所出來後,就和公司請個兩天假,至南部拜訪葦茹的爸媽,一切才真相大白。

 

  原來葦茹國中時,無意中發現媽媽「嗜血症」的發作及爸爸誤信巫術一連串光怪古離的行為,對家有著深深的排斥感。正值青春期的年紀,矛盾又敏感的情緒讓她對家的依賴無處可施展,只能帶著叛逆期的冷漠對這個家保持一定的距離。

  但冷漠久了,所有對外的反射最後都會導致自己的內傷,長期的冷漠導致她有嚴重的疏離感及不存在感,漸漸得她連自我的內心都連繫不到,看著世界彷若隔著一層紗般的虛無,更讓其心身解離、無所適從。

  夢中出現的景物都可對應到葦茹生活面臨的人事物。如夢中小丑瘋狂表演各類魔術就有如葦茹父母的巔狂行徑,黑心3的撲克牌,暗喻著一家三口被醜陋事跡的敗露而各自心理都籠罩著一層陰影。跌入人行姿勢的草堆,譬喻著尋求溫暖保護的時刻,馬從山谷跳躍、奔馳而來是冀求父母醒悟回頭,勇敢、壯大帶領她向未來邁進。而房間、電梯出線的紙牌、馬桶蓋上的小丑玩偶,都是葦茹在心身解離之際,無意識下的舉動,她自己意識層面完全沒覺察到。

 

  解鈴還需繫鈴人,一家三口難解的習題,也只有彼此釋放最大的善意,將家的價值解構後再重新建構,才能給葦茹一個嶄新的未來。

arrow
arrow
    全站熱搜

    nika320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1) 人氣()